策展人交流、討論紀要

時間:2012年02月12日15:00——18:00 

地點:香港觀塘·奧沙藝術基金辦公室  

會談人員(按姓氏拼音順序排列):陳育強、馮博一、林帆、王曉松、張晴文、朱焯信 

馮博一:所謂「四不像」有幾層意思:首先,「四不像」在大陸的意思是「不倫不類」。上屆展覽主題「1+1」強調的是在交流過程中藝術家之間的差異,做完之後我感覺差異性更大,共性相對少一點。但是也不是地域的差異,更多的是溝通之間的差異;其次,四個地方的單元展覽所構成的可能強調的是「不像」;再者,這四個地方雖然有共同的文化脈絡,由於現實情況造成的差異還是特別大,每個地域的社會也有一些不倫不類形態。因此,四個單元的展覽,還是一個混雜社會背景下在藝術上的側面反映。 

陳育強:馮老師說這個情況也蠻適合香港。「80後」現在在社會上比較難的,他們是最有意見的群體。做這個展覽的時候年齡層是需要考慮的問題,看看四個地方80年代後出生的藝術家,他們面對的是什麼問題?怎麼樣把他們的心思反映到藝術創作裏?香港的「80後」也面臨某種轉變,比較明顯的是最基於市場經濟或者是資本主義社會模式的生活方法。如果他們在這個社會找不到具體位置,在物質上就找不到一種所謂的幸福感,就要找一個出路,從其他的生活方式、經濟模式裏找到自己的幸福。所以我談不倫不類的意思,它是由現成社會生存的方法過渡到另外生存方式之間的狀態。現在不穩定,還不知道未來是什麼樣的,但是可以看到香港仇富很嚴重,覺得富人是萬惡之源。 

馮博一:大陸也是。 

張晴文:臺灣也有。 

陳育強:如果80後覺得對於資本主義的這種幸福、和世界一流的城市類比的想法必須要放棄,然後找尋讓自己幸福的想法來重新上路。這樣來看,我覺得「四不像」是一個總綱、起點,是流動的和不確定的,但是埋藏批判性。它對60後、70後覺得相對穩定社會結構提出疑問,然後在這個層面發展出來。我有兩個問題:80後的藝術在中國有什麼樣的選擇?在大陸是不是也有類似香港的那種情況?如果有的話我就可以把藝術家的名單可以集中一下來談,我們不是光談每個地方藝術家風格的問題,還談一個共同關心的主題。 

張晴文:藝術家介入社會的態度是什麼樣的,我對這個感興趣。這次來香港,我也是希望做一個和社會互動高一點的展覽。如果大家允許往這個方向,我就會朝這個方向。臺灣前段時間才結束的大選,選舉這個問題被推到前面,作為整個社會的一個議題在辯論,選舉最激烈、最白熱化的時間也是資本家的出面,很多人對這個問題比較關注。 

馮博一:我們的展覽是跨地域的異地策展。比如說陳老師來自香港,他是帶著他的學術背景、知識經驗策劃大陸藝術家的展覽,這和我是大陸策展人對大陸當代藝術的判斷肯定有所不同由此構成了這次交流計畫在策劃角度上的特點。考慮到這四個地方,如果以「四不像」來做為總的線索的話,那能不能通過四個地方藝術家關於這方面通過什麼樣的作品來呈現。 

朱焯信:藝術家面對複雜的問題,從藝術方面一定在想通過作品把他的想法展現出來,但是為了展現而展現來做的話可能有點勉強,也不是他擅長的。我還是認為應該是有一個更大的形態比較好,有靈活性,因為我怕最後出來真的有點「四不像」。 

王曉松:我們的展覽基本上以年輕藝術家為主,就找年輕人關注的事,這樣就把範圍和群體縮小了。地方不同、作品不同,但是單元主題和大方向還有點關係,雖然並不是一對一。作品和主題的關係到底如何呈現,與策展人的關係非常密切,單元題目越具體,可能會使你的想法更突出、更有影響力和衝擊力。 

馮博一:「1+1」是藝術家的交流,這此展覽我更強調四個地方策展人之間的交流。「1+1」全是新作品,跨度時間比較長,但是展覽最後呈現的其實只有幾件作品是有關系的,大部分是各搞各的。這次時間緊張,我覺得更難找到和主題一對一的作品。之所以提出一個寬泛的主題,就是擔心藝術家的作品跟不上。藝術家就是策展人的菜,怎麼來闡釋你對作品的理解就是各個策展人的事情了。 

陳育強:我們可能真的需要有一個窄一點的框架,年齡層次是否可以規定在80後這塊?上次有一些藝術家文字上的交流,這次不用這麼瑣碎,可以找一些關健詞。我們是策展人,對對方地區的藝術家不熟悉。比如,我可以先給晴文幾個關健詞,她也給幾個關健詞給我,關於她對香港藝術家的看法。然後我們介紹給一些藝術家,告訴她我怎麼看,然後她再作出論述和選擇。策展人之間的交流應該是描述這個地方的具體狀態、提供材料,對方的策展人找一些材料來發揮。如果這樣的話,中間的作品就好像是一個混合點,互動就比較明顯了。 

張晴文:是否可以把80後放大一些?根據我對臺灣藝術家的瞭解,有一些臺灣的藝術家做的很不錯的,但是可能就不是80後的藝術家。1970-1980間出生的藝術家做的相對比較成熟,雖然他們參加海外展覽的機會並不是很多,並不為我們所熟悉。 

陳育強:首先考慮的是展覽要好看。70年代到80年代這20年覺得好象不夠尖銳,這二十年的變化是很大的。如果這四個地方同時呈現80後,而且有一個具體的一種差異就好看了。如果沒有一個具體的差異,它就變成一個共同的主題也可以。 

馮博一:不一定非得是80後、70後,還是以藝術家作品為主。剛才陳老師說到的,張晴文負責香港的,陳老師在香港,中間也有交流,它給晴文提供了一個更大的溝通空間。可以做參考,但是最終要由負責的策展人自己決定。策展人的溝通關係就變得更重要。交流和溝通的過程是這個專案的目的,也是「兩岸四地交流計畫」所希望要達到的效果。藝術家年齡的問題也很現實,比如澳門的藝術家本來就不多,而且已經做過三次了,參展的也不再選擇,範圍越來越窄。 

張晴文:可以以80後為主,如果有超出80後的,70年代出生,有一位最多兩位,也不要太放縱。 

陳育強:我們不提80這個詞。因為我們要選的藝術家太多了,怎麼把要找的作品有具體的某一種趨向非常重要。將來我們要搞研討會,我們請的人來談,有什麼樣的焦點跟他們談?如果80後是個比較集中的問題,我覺得中心稍微窄一點,在研討會上談出來的東西也一定有針對性。還有,是否有辦法在展覽上提出一個觀點,這個觀點是比較鋒利一點。寬鬆也是需要的,但如果只談興趣不談目標也不太合適。 

林帆:我比較希望通過作品來看到與城市的某種關聯,呈現藝術家處於當下的生存狀態,太過個人化的東西我不太關心。之前在何香凝美術館80後的研討會上,朱焯信提到80後的概念在澳門沒有形成,但不知道圈子裏80後藝術家創作群體的狀況是怎麼樣的?   

朱焯信:基本上沒有很清楚的界定。整個澳門翻出來能參加展覽的,最多是10到15個。是否符合你們的要求就很難說了。喜歡搞藝術創作的人多,真的有水準的其實不多。很多人沒有受過正規教育,不是說受過正規教育的肯定好,主要是他們自己還沒搞清楚。 

林帆:那澳門藝術家如果限定在80後就會比較有限,看來要相對放寬對年齡的限制。 

馮博一:四個單元也不必做一個大框架式的主題。能不能找出某一種現象,或者說一個關健詞涵蓋單元內容?如果主題特別局限的話就會限制策展人的思路。 

朱焯信:「關健詞」蠻有意思,四個不同的單元是在一個大背景之下,可能到最後到總策展人手上會變成一個句子,不多不少地說明這個大環境。 

馮博一:四個單元主題、藝術家名單都出來了,加上我們策展人的新想法,迸發出新的東西。如果單元主題能夠成為一句話,就可以作為咱們這屆的宣傳口號了。 

張晴文:如果我的方向比較朝向公共性的概念。我發現有年輕人對他身邊的事情、生存的事情比較感興趣,比如說他活不下去,他有生存的困難,在之前的老一輩的藝術家身上不這麼明顯,我覺得或許可以切入的方式和主題。 

馮博一:這是相對充分發揮不同策展人的能力,你所選定的主題是不是具有普遍性或者說年輕藝術家關注的問題,就是要考量策展人了。不可能一個展覽把所有藝術家面臨的問題都呈現出來。作品在展場展出時,還是以地區為單位。 

陳育強:但是策展人之間的交流怎麼做?我有一個很大膽的提法。比如香港的藝術家,你找兩個我找一個,我找兩個,你找一個,然後就是藝術家之間對話,你先找兩個,你就回應一個,要有一個佈局怎麼把三角做好。 

馮博一:這跟那個我們講的獨立的、異地的就有點衝突,這種溝通和交流可能更豐富。但這個展覽怎麼來算?比如說晴文你選兩個,她推薦一個,這個展覽算你的還是算她的? 

陳育強:很難說誰是策展人。如果她選了兩個,當然是她為主了,如果回到你那邊我就選兩個,當然我要先選兩個你才知道怎麼樣回應。如果你選兩個你有一定理由,然後你告訴我你的理由,我提一個也有我的理由,這是理由之間的對話。通過這個對話我們就可以找出一個或者兩個關健詞來,來構成對話之間的界限在哪里。你選的藝術家當然最好的是同一類型的,我們目的是從策展人的角度來看他們的藝術怎麼樣,所以有具體角度和看法的選擇。 

馮博一:可能這個展覽的結構在提法上有一些變化。是不是還是由這四個單元主題構成的?比如你和晴文的這種情況怎麼在文字上體現?  

陳育強:要不然所有的藝術家都由她來提,我來評論。 

馮博一:這樣可能是你作為香港策展人對張晴文的跨地域的策展和選擇的回應,這樣比較可行。但這和我們跨異地不同,在概念上變得比較複雜。是以張晴文為主做香港,但是這裏面又有陳老師的意見,這個香港單位展覽的本身可能就不好解釋?這裏面缺乏你們兩個策展人之間的交流。比如說我們要做澳門,肯定要找朱焯信,但他只是被動的提供一些諮詢或者資料,最終還是林帆做決定。 

朱焯信:難就難在這種回應和評論說好也不行,說不好也不行。不知道有沒有更加簡單的方式來達到效果,對話和回應能不能變成更加有推動力、積極性? 

馮博一:我有兩個擔心。第一,你做大陸,我來回應,你肯定沒有我瞭解。你說我不做判斷,我不說好與不好,怎麼辦?第二,我掌握的資源比我多,你能不能做一個超越於我的思考範圍的?可能實施過程中的確有一個特別具體的問題,怎麼去回應你?實際上是我在評價你做的大陸的一個展覽。 

陳育強:我覺得現在討論集中在對、錯,正確不正確的問題。我們是在選藝術家和我們議題有關的藝術家,所以議題很重要,不是好跟壞、對和錯。如果某一個聲音可能變成一種要有一個好的影響,這個聲音放大。我們的文字首先在場刊發表,然後把這個東西變成網頁,這個網頁歡迎其他人參與,我是發表評論的其中一個人,它可以根據之前發生的評論延續下去,這個開放性更大。 

馮博一:陳老師的思路依據還是這次兩岸四地的交流更多在於策展人,其他地方的策展人對某一地區當代藝術和當代文化的判斷,這個判斷肯定是建立在考察、思考的基礎上。我希望對主題的回應不是一對一的,你可以轉換、展開、延伸談自己的東西。這個交流的層面不僅僅是藝術,包括其他的。如果大家都沒有意見,展覽主題和方式就確定了,如果以後有更合適的咱們再討論。我還希望挑選的藝術家是開放的,而不是一個線性的,他對當代文化比較敏感,形式和媒介多種多樣,展覽能夠比較豐富地反映年輕人的狀態。4月15日前,各位策展人要分別提供編輯畫冊所需的基本資料。 

整理:王曉松 
(內容有刪減,經談話人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