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说来,到目前为止,我与显良先生还只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在赵永金兄组织的一个饭局上,听他谈笑生风,承蒙他预邀去他主政的何香凝美术馆喝茶。虽是首次见面,但丝毫不显生分。
第二次与前次相隔不过两月,中秋节的前几天,显良兄真的就打来电话,邀我去馆里喝茶聊天。我们聊正在馆里展览的扬州八怪,聊八怪时代的扬州与我们所处的深圳之关联,更聊扬州如何造就八怪、八怪如何成就扬州以及深圳书法可能的未来。
末了,提到彼此的书法创作,他对我的习作进行了坦率点评,并提到了他今年国庆期间即将举办的“毛泽东诗词书法云展”,并邀我为他的展览写点文字。那情形,就像多年老友以事相托。
平易、谦和——这是两次面见后显良兄留给我的显著印象。
然而,稍作研究就会发现,为人平易、谦和的显良兄,在为学、为艺方面,却崚嶒有象。
于学术一途,显良兄多有涉猎,书学、印学、书画鉴定、绘画史等等,均有不俗表现,当然,最令人称道的还是他的书学。而他的书学研究,又以论书诗研究最见功夫。
从硕士论文《唐代论书诗研究》,到博士论文《宋代论书诗研究》,再到教育部课题《元明清论书诗整理与研究》,显良兄的论书诗研究已蔚然成“林”。在这“林”间,还有《宋四家论书诗概说》《黄庭坚论书诗研究》《宋代书法中的形、神、逸》《杨万里的论书诗与书风特点》《明代论书诗中的兰亭情结》《清初论书诗中对碑刻的评述以及碑学思想的萌芽》等等论文之“花”为“林”增色,更有《“以人论书”观在北宋的发生与发展》《坚守信念与尴尬实践——论傅山“四宁四毋”书学观与创作的矛盾》《傅山书法的“天机自然”与“四宁四毋”》《对唐代楷书笔法渊源与传承的再认识》等“林”外之“葩”为“林”壮声。
目前,显良兄已共计发表80余篇学术论文,出版的专著有《宋代论书诗研究》《康有为》《书法史论麈谈》《二十世纪中国绘画赏析》《张敬修评传》等。
在“栽种”学术之“林”的过程中,显良兄深切体悟到,书法的初心当在传承书之“艺”、弘扬书之“道”。他认为,传承书法艺术,使其散发永久的艺术感染力,是书法工作者不可推卸的艺术责任;弘扬书法艺术所蕴藉的中国气质与民族精神,更是书法工作者义不容辞的文化担当。
显良兄进而认为,“文人气”当为书法之“魂”。一个人如果想成为书法家,就必须在精通技法和书法知识的同时,加强以民族文化为核心的全面修养,远离怪、丑、俗、脏,创作独具文人气的书法。
因此,与学术蔚然成“林”相应的是,显良兄的书法脱然有“魂”。
于书法一道,显良兄真草隶篆行均有涉猎。其篆书将吴昌硕的苍朴古厚融入当代审美时尚,沉厚华滋。其隶书从汉《西狭颂》出,变雄强简古为萧散古拙。显良兄所书诸体中,我以为以行草为第一。其行书以米芾、颜真卿立基,兼掺宋贤手札笔意,“米”形“颜”气,其形丽,其气壮,其象厚;其草书则从明清王铎、傅山诸贤笔意中来,不计点画精微与否,但求率性挥洒中真气贯注、沉着痛快、灵动洒脱。
显良兄现在既是暨南大学书法研究所副所长、暨南大学博士生导师,也是何香凝美术馆馆长、深圳市书法家协会秘书长。广州、深圳两地兼顾,忙是应有之义。但百忙中仍然笔耕不辍、挥毫不已,每年都要将一年积累的创作办一个展览。今年恰值中国共产党建党一百周年,不忘初心的显良兄创作自然与此相关。因为敬仰毛泽东主席,他今年的创作便全部以毛泽东诗词为内容。展览形式更与时俱进,乘上科技的翅膀,来的是一场云展览。
这次的展览以草书为主,但这次的草书与此前所见显良兄草书已明显有异。这次的草书更不计较笔画精粗、字形妍媸,只求整体气势。通篇以线条为旋律,笔势连绵,气势飞动,线条间但见飞湍急流,浩浩汤汤,汪洋恣肆;以墨色为节奏,浓而渐枯,枯而复浓,墨色里时现浪涛涌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这是否为显良兄有意为之,但恰与毛泽东诗词气势恢宏的意境相应。
与此前草书相比,此次展览的显良兄草书虽然有了显著变化,但笔墨间一以贯之的还是其胸中那一股崚嶒的“文人气”。
平易其人,崚嶒其艺。这应当已成显良兄作为当代知识分子的标志性文化形象。
祝贺显良兄!